别事清欢

只爱双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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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车”不补

【双杰】我在未来等你

*大澄小羡,是超级温柔的澄和孩子心性的羡,真ooc预警

*重发,不知道为啥被屏了,内容有点点增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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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七月夜晚的风卷过荷塘,滚上清凉和莲香。月色静谧,皎洁的光铺平在水中人家。乌木檐下的最后一盏灯笼亮起光,沉寂的水面架着弯弯折折的长廊。

  江澄提着一壶酒,素白纤长的手指拽着黑色的长绳。他倒是褪去了平日的宗主服,长发松散着用绳儿束起一半,黑色长靴踩在长廊上,偶尔发出吱呀的声音。

  今日,该是魏婴的忌日。

  他小酌一口,辛辣的酒水淌进嗓子,眼角飞上一小片红,他便觉得自己有些好笑。

  明明魏婴与蓝湛二人在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,惩恶扬善的事情做多了,也会被人称上一句“魏英雄”“魏大善人”,可他竟然在坞中长亭的一隅来缅怀他的逝去。

  潺潺流水将天上的月亮揉碎,百亩荷塘花叶交错,而向来以狠厉示人的江宗主,清亮的眸子挂上朦胧雾气,淡色的唇瓣嫣红。

  我总会在这个时候喝醉的。江澄想,魏婴活着,就挺好的。

  

  和煦的阳光照在眼前红彤彤一片,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他耳侧响起。江澄于睡梦中皱皱眉头,挺直的鼻尖上沁出细细的汗珠。忽而有阴影投下来,送来清凉不讲,却又伴着一道炽烈的目光。

  他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,便瞧见他少年模样的师兄满脸诧异的瞅着他。

  “江澄?”

  早些年的时候江澄梦到魏婴的次数很勤,常常是他在梦中一睁眼,还穿着江家校服的魏婴站在他的床头,跟他说,“师弟,我们去挖莲藕吧”,“江澄呀,我们一起逃学吧”,也有过几次是玄衣烈烈的魏婴,他腰侧挂着陈情,扑在他的怀中嚷嚷,“阿澄,我好想你”,“阿澄,我好疼呐”。

  后来就梦到的少了,即便是白日里听别人说起纵情山水的魏婴,他也很少在夜晚入他的梦。

  许是心思不在这儿,也就不惦记了。

  已经过了知天命年纪的江宗主难得发了一次小脾气,他软着胳膊冲着面前的人拍了一巴掌,口中呢喃,“又梦到你了,你也太烦人了。”

  少年皮肤的温热在他手掌心划过,实打实的触感硬生生地叫江宗主出了一身冷汗,他陡然清醒。

  眼前的魏婴捂着他俊俏的半张脸,装模作样的委屈道,“开始我还不确定,这下我是相信,你真的是江澄了。”

  

  魏婴心心念念的师弟还在姑苏求学,已经半年多不见也不知何时回来。他托着下巴听先生讲学,先生过长的胡须随着说话的频率一抖一抖,他觉得无聊的紧,便蹑手蹑脚的从学堂跑出来,想着来后山打一只山鸡给江厌离补补身子,不料山鸡没见到,倒见到江澄模样的男人幕天席地的躺在草堆里睡觉。

  后来他睁开眼,尽管那双眸子少了魏婴熟悉的璀璨星河,可他熟悉他眼底的深邃,熟知他眼角翘起的弧度,明白他眉间的褶儿是在说着疑惑。

  他是江澄,魏婴知道。

  如果说年少的江澄是一颗未经打磨的玉石,浑身上下是刺人的棱角,那么面前年长的江澄便是璀璨夺目的珍珠,用圆润包裹住尖锐,美好得叫人心生爱恋。

  

  “原来五十多岁的你是这样子啊,”魏婴托着下巴打量着江澄,眯起来的桃花眼闪着好奇与欣赏,“还是这么帅!”

  江澄整理衣衫的手一顿,微低着头看魏婴,十六岁的男孩稚气未脱,随随便便一个动作、一句话便叫人觉得时间的鲜活。而这样的十六岁,离他太远,他也没有办法去把他的爱与恨放在这样干净的少年身上。

  “我记得,你可不曾这样夸过我。”

  “这是师兄的心里话,”魏婴扯着江澄的袖子,“我才不对这时候的你讲这个,他只会觉得我在逗他,说不准还会和我打一架,就这样。”

  魏婴像模像样的打了几招,还从草里滚了几遭,起身的时候踩到衣角差点又摔回去,是江澄拉住了他。

  “我都忘了,你既然是未来的江澄,你肯定记得这些,”他又跳到一旁,指着繁茂的林子说,“我们去打山鸡呀,我烤给你吃,不给现在的你留着,谁叫你留恋姑苏不愿回来,等你回来了,我再把这些讲给你听,你肯定又要生气。”

  他哈哈笑几声,手和脚摆来摆去,又跑到江澄跟前比身高,嘟囔着“我以后比你高的吧,我可是要保护你。”

  江澄的眼神,顿时软成了一滩水。

  “哎呀,你别这样看着我,我总觉得你在把我当小孩子,我是你师兄啊江澄,”他戳戳江澄的胸口,“你是不是不想去打山鸡?也对,你大概是觉得幼稚,不过这样你就尝不到我的手艺了,没关系,你回去叫那个我烤给你吃,他手艺肯定比我好。”

  江澄抿唇不语。

  “可能是我太想这边的你了,所以老天爷就让以后的你过来陪陪我。你既然来了,那咱们说说话呗,就比如我问你答?”

  “好。”

  “你这么干脆,我都不知道要问什么好了,你让我想想啊,”魏婴仰着脑袋,嘴巴里堵着一口气把脸颊吹得鼓鼓的,他突然一拍腿,“我以后是好人吗?”

  “是,”江澄回答的果断,“就像你喜欢的画本子里的大侠一样。”

  “那我就放心了,”他松了口气,又甩着随便挽了几个剑花,“你总说我爱闯祸,心思不往正道上琢磨,我其实也这么觉得,有的时候吧想想以后,会害怕自己成为被人喊打喊骂的恶人,落得个孤立无援的地步。”

  未长成的少年眉目都沾着笑,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。

  “魏婴,”江澄叫他的名字,抬手揉揉他的脑袋,指缝中缠住他的长发,“我很抱歉。”

  “干嘛说抱歉啊,”魏婴摆摆手,满不在意,“我又不是不懂你,你也就嘴上说说,实际上你从来都不会觉得我麻烦,也不会在我闯祸之后撒手不管,我只是偶尔会乱想,乱想你知道吧。不说这个了,我再问你,我以后,还是很怕那啥吗?”

  他果真打了个哆嗦。

  “嗯,还是很害怕,不过有人会替你赶跑的。”

  “呀!就知道师兄没白疼你。”

  他冲过去在江澄怀里蹭蹭,原本顺滑的头发鼓出一个个小包,江澄松开他的发绳用手指给他重新梳好。

  他又絮絮叨叨的问了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,什么我以后又喝到天子笑了吗,莲花坞那盆丑丑的花第二年又开花了吗,江澄耐着性子一一回答。

  “我以后,和你的关系肯定很好吧。”

  魏婴话说得干脆,他抱着双膝,整个身子晃来晃去。

  就当我还江家的。

  自那以后,已有二十年的时间,他听过魏婴的名字,见过魏婴的身影,只是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。

  而眼前的魏婴眼睛亮晶晶的,他咧着嘴笑得有点傻,江澄突然也跟着笑了,杏眼眯在一起,瞧起来温温柔柔的。

  “不好。”

  “呀,江澄你都有皱纹了!”魏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,他扑在江澄身上,一双手在他的脸上拍拍,拇指和食指撑开他眼角的褶皱。“爱说谎的人老得快,是不是那边的我欺负你了,他打翻了你的排骨汤,还是闯了祸连累你受罚,又或者抢了你喜欢的姑娘?”

  他把脑袋埋在江澄胸口,光明正大的吃豆腐,“我只能想到这些了,你可不能因为这个不跟我好,也不能说跟我不好。”

  江澄依旧望着他笑,那双深色的眸子太平静,看着他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。

  “你总爱骗师兄,”魏婴躲开他的视线,一双手抱住江澄的腰,“快说实话,我可是想你好,也想和你好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

  “你不知道!”他突然烦躁,身后的长发被他扯来扯去,眉间紧紧皱在一起,“是他对你不好吗?”

  江澄纠正他的话,“他是你,是未来的你。”

  “我不懂,也不想是他。”他自暴自弃蹲在地上,开始揪长出的绿草,“江澄,那你告诉我,是有什么地方错了吗?我知道之后改过来,然后我们一直一起。”

  “你不需要改,你就是你,去做你想做的事情,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,”他隔着衣服触摸到丹田处的疤,坚定的眸光闪闪,“如果可以的话,对自己好一点。”

  他顶着风雨,踩着鲜血活到了五十多岁,他其实不想追究过去了,那是他的命,虽遗憾,却已经学会了接受。

  “我现在只想和你一直好下去。”

  “魏婴,你还是不明白,没有人会一成不变,你也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活法,因为那才会让未来的你感到开心。”

  他蹲下身和他平视,伸手摸他的头。

  “那你开心吗?”

  “和你聊天,我很开心。”

  

  小房子里熄灭了烛光,木床边刻着幼稚的简笔画,江澄抱着魏婴,倾身吻在他的眉心。

  再过几日,十五岁的江澄会乘着船回来见你,你会趴在水中逗他开心,然后手拉手拉在一起去打山鸡,射风筝,挖莲藕。

  “江澄,”魏婴埋首在他的怀里,“我还是很难过,我想了很多理由都无法说服自己为什么会和你分离,如果可以,我是说如果,当我先你一步离开的时候,你能不能拉我一把,叫我别走。”

  他咽下心中的酸涩,狠狠抱紧怀中的少年,“睡吧,我在等你。”

  

  江澄再醒来时天已大亮,他揉揉酸痛的肩膀,目光所及之处是水天相接的莲花坞。

  他便想起十六岁的魏婴。

  我在未来等你。

  你选择我,或者放开我,那是你的未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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