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事清欢

【澄羡】恰如灯下 壹

*时间线在观音庙蓝启仁一众到来之后

*莫玄羽只是莫玄羽，他一方面拥有魏无羡的记忆，另一方面又完全丢失自己的记忆，便当自己是真的魏无羡

*这是一个作者也不知道后续的故事

本章看点：老祖终于回来了！虽然是在本章的结尾处、、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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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音庙内因蓝启仁的到来氛围变得有些微妙，他一直不喜魏无羡，这人自小就生着一张笑脸，偏生脑子里却装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不仅修着为正道所不耻的鬼道，又将蓝家负着美名的含光君拖下水。他本以为十三年前魏无羡身死，蓝湛会放下一切潜心静修，也终算没有浪费他为他费心解决重伤三十三位长老的事情，谁料这痴儿竟不顾蓝家大局独独问灵十三载。如今他见着蓝湛和莫玄羽站在一起，只觉得太阳穴处突突地跳。

 

莫玄羽见蓝启仁并没有给他好脸色，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，索性和一众小辈站在一起。

 

“咦，你那五音不全的破笛子终于丢了？这只新笛子很不错嘛！”

 

说这话的是蓝景仪，他瞧着莫玄羽腰间的通体漆黑、尾缀红穗的笛子起了兴致，想着以后魏前辈再与含光君合奏时，总归不会用那破竹笛给含光君丢脸。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，这会是传说中的鬼笛，毕竟在他们一群小辈的认知里，鬼笛该是在围剿乱葬岗的一战中，随着夷陵老祖的死亡也一并销毁了去，哪里又能想到会被有心人捡去细心珍藏、日日擦拭。

 

旁人感动于含光君痴痴问灵十三年，终究得偿所愿，却不知道有个人守着一份念想藏笛十三载，用着坚硬、狠辣的外壳包裹住自己内心的期盼，然结局终归对他不公平，那个莲花坞中的恣意的少年郎成了不归人。

 

莫玄羽经蓝景仪这一说才想起还未向江澄道一句谢，他怀着魏无羡的记忆，便认为自己就是魏无羡，早前的事情虽记得大概，却无法从一帧帧的记忆中体味出魏无羡当初的心思。他由着自己的想法，想着既然那些流年琐事早已经被时间埋藏进尘土中，如今也说了互不相欠，道一声谢意也便当做还了江澄归还陈情的恩，另一边又想着二人好歹是旧识，也是从小一起长大，过于正式的感谢未免有些虚假，便扬着陈情随口道：“谢了。”

 

江澄斜睨莫玄羽一眼，胸前的剑伤虽已止住，但伤口处的衣袍还是被染成了暗紫色。晦暗不明的光亮下，他的眸光闪了闪，无人知晓他此刻内心的想法。破烂不堪的观音庙的大门挡不住凉风，江澄正巧站在风口处，长袍被吹得摆动，他终于直视莫玄羽。

 

“本来就是你的。”

 

一句话，没有否认自己为他捡起了这陈情，却也没有收下他的谢意。他自知自己与这披着莫玄羽皮囊的魏无羡此生再无瓜葛，但又带着些许的私心，想着或许他等以后再拿起陈情时，还能念着点他的好。

 

他便又低头瞧莫玄羽手中的陈情，回想起自己当年捡起它时上面还粘连着暗红的血液。那刻着“婴”字的江氏银铃被他收在木匣中，放在卧室床头的暗格里，而这把让他嗤之以鼻的陈情却被他揣在衣袖中，裹上了自己的体温。

 

只是当下，这夹着不可见人心思的陈情，应当也被这冷风吹得冰凉了。

 

莫玄羽见江澄对他的感谢并没有上心，心下只觉得江澄这人就是如此，想必是看不上他这既断了袖、又只会惹是生非的人的谢意，撇撇嘴，小声嘟囔着“知道是物归原主也好”，手下动作利落地是要将陈情别回腰间。

 

观音庙中的风突然烈了几分，急风掀起地面的枯草和落叶，几声雷下，夹杂着闪电，不见雨滴，庙内已是骤亮。

 

“夷陵老祖未归，陈情哪里又称得上物归原主？”

 

几分清亮却又几分讥讽的声音从暗处传来，众修仙世家的子弟只觉得周身顿时鬼气森然，戒备之余纷纷向一处聚拢。莫玄羽靠着蓝湛，一只手下意识地攥紧陈情，然陈情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，凉风穿过笛身发出“呜呜”的幽咽声，他心下一慌，手中力道微减，陈情不翼而飞。

 

众人慌乱之际，只有江澄驻足在原地，他的眉头微微蹙起，思索着这狂傲却又不着调的声音，竟让他万分熟悉，似乎是每个跪在祠堂的夜里，又或者是烈日下载着莲子香的木舟中，那个总爱扬着调子的人说“晚吟师妹”。

 

“是谁在装神弄鬼？出来！”

 

蓝启仁中气十足，他自诩为仙家正道，向来看不惯鬼修之人。如今观音庙内暗暗涌动的气息，他深知暗中之人并非泛泛之辈，只是这众人之中属他阅历最深，威望也颇高，总归有个人要先站出来。

 

“哦？”那人的调子上扬，似乎有些惊讶，而后的话又多了几分理解，“蓝老先生许是年纪大了，记不起学生了。”

 

语气很恭敬，偏偏带着讨打的意味。

 

“你究竟是谁！我蓝启仁扪心自问没有教过你这等恶徒。”

 

“是吗？”

 

观音像上传来响动，众人寻声望去，见一道身影背着光，看不清他的面容，只是清冷的风掀动他的衣袍翻飞，发尾在空中打着转儿，时而露出束着发的红色头绳。

 

江澄的呼吸顿时慢了半拍，他的双手紧握成拳，目光直直地盯着那身影，额前的两抹发撩起在他的脸颊，他浑然不觉。

 

天空中又是几声惊雷夹杂着几道闪电，那人的脸终于在众人面前显露出来。

 

“咚”，是避尘剑掉在地上的声音，接连着一些人吸气的声音。

 

一席黑色宽大的衣袍，一双多情的桃花眼，一张天生的笑脸。这一副自成风流的相貌，俨然是当年乱葬岗中死无全尸的夷陵老祖的模样！

 

他从观音像上跳下来，有模有样地向蓝启仁的方向作了个揖。

 

“学生不才，云梦魏婴魏无羡是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