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事清欢

只爱双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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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车”不补

【羡澄】枯骨

*这是一个关于执念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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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.

魏无羡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放进衣橱之后,他伸了个懒腰,软趴趴的倒在床上,脸面朝着窗外,那是百亩的莲花池。

 

彼时正值莲花开放的季节,他吸了一口气,熟悉的清香,叫他躁动了一下午的心突然安分了下来。

 

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,他眯着眼睛去瞧,备注着的“房东大大”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。

 

——嗯。

 

他将手机抓在手里,解了锁之后打开和房东的聊天窗口,上午9点03分他发给他一句“房东先生,我已经到了”,下午4点51分他才回了他一句“嗯”。

 

果真无趣。

 

魏无羡盯着房东的微信头像好一会儿,得出这样的结论。

 

那是一幅素色的水墨画,上面只凭空一弯湖水,接连着天际。

 

他觉得,这幅画上少了些什么。

 

 

02.

魏无羡租的这间是人家的祖宅,落地面积很大,内设曲曲折折的红漆长廊,廊中柱上雕着一朵朵盛开的九瓣莲花,檐下悬着几个纸灯笼,底下缀着红穗子。院里有一处拱形石板桥,桥两侧各有十三层台阶,魏无羡总爱在过桥时嘴里念叨着“1,2,3...11,12,13,13,12,11...3,2,1”

 

庭院屋前栽着一颗柳树,柳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,树干须二三人合抱,枝叶繁茂,魏无羡曾有次爬上去,在那上面,他瞧见了院后的莲花池。

 

碧水随风荡,撞上鲜绿的莲叶与娇嫩的莲花,荡出起伏的波纹。

 

魏无羡很喜欢这里,这里仿若是嘈杂的现代社会里的一隅幽静,有种洗净铅华的超脱,而带给他更多的,是一种漂泊的归属。

 

他闲暇时便在柳树下作画,画天边的斜阳,画庭院的花草,画他闭上眼就能想起的朵朵莲花。

 

那天,他照旧背着画板来到柳树下,架子还未撑好,一抹银光自树上落下,落在他的脚下。

 

他弯腰捡起那物件,捧在眼前看,原是用紫绳串着的银铃,尾系紫色的流苏,翻过来瞧,上面还刻着一个字。

 

——婴。

 

 

03.

院后的莲花池落入一颗石子,泛起一圈圈涟漪。

 

他揣着那银铃,抬头望树上看。彼时近黄昏,天边点上赤红,柳枝在这般光色中晕染出几分画意。

 

他好像瞧见了树上的一个人。

 

那人伸出细长的手,撩开面前遮挡着的枝叶,入了魏无羡眼的便是一双沉寂的杏眸。

 

“你可曾看见一个人?”

 

嗓音清冽,又带着无尽的缱绻,直冲冲砸进魏无羡的心底。

 

他喉咙动了动,想问他你为何在这里,又想问你是什么人,可是对上他的那双眼睛,他又觉得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,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,叫他在这样的时间,这样的地点,遇到这样的人。

 

魏无羡举起手中的银铃,问他,“这是你的吗?”

 

他仔细盯着魏无羡的手,片刻才回答道,“是,又好像不是”。

 

他的身体又从枝叶中探出来几分,魏无羡这次瞧清了他的模样。细眉杏目,面部轮廓几分柔和,却又露出几分锐利,长发散在身后,随着他的动作往前落了一些。他身着一袭紫衣,手腕处是剑袖裹缠,腰间是暗紫的腰带,束出一段劲瘦的腰线,脚下瞪着一双黑色长靴,衬出修长的小腿。

 

他又问魏无羡,“你可曾见过一个人?”

 

魏无羡这次对他摇摇头,然后就见他的那双眸子更加死寂,仿佛风雨来临之前消了星月的夜空。

 

“这样啊,”他的身子倚着树干,侧着脸看夕阳落下的方向,喃喃自语,“我可能等不到他了。”

 

夕阳坠入天边,世界在那一刻归入黑暗。

 

 

04.

魏无羡把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,墙壁上的白炽灯发出亮光,地面上魏无羡一人的影子孤零零的。

 

“你不怕我吗?”他安稳的坐在床边,腰间挂着那只银铃。

 

魏无羡摇摇头,“我是相信世间存在神明的。”

 

“我不是神,”他眉头微皱,“如你所见,我是鬼。”

 

“那你叫什么名字呢?”魏无羡见他又露出疑惑地模样,“我是说,鬼也是要有名字的。”

 

他眼皮垂下,面上带了一抹沮丧,“我忘了,时间太久了。”

 

魏无羡想起那只银铃,“婴,你的名字里是有’婴’这个字吗?”

 

他的眸中有一道光闪过,却也只是瞬间,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

“你留在这里,是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?”

 

这次他的眼中恢复了光彩,连带着嘴角都衔起微笑,“我在等一个人。”

 

手机屏幕又亮起来,依旧是备注着的“房东大大”。

 

——魏先生,好像还没有告诉你,我姓江。

 

 

05.

他忘了自己的名字,也忘了自己身份,可他记得,他在等一个人。

 

魏无羡第七次在柳树下找到他时,他正蹲在树下写自己的名字。

 

阿婴,阿婴,阿婴。

 

魏无羡告诉他,你既忘了自己的名字,不如便顺着银铃上的字来取个名吧,那唤你阿婴可好?

 

他点头,说,“好”。

 

“阿婴,你为何要等那个人?”

 

“我不知道,我只记得,我活着的时候在等他,死了自然也要等他。”

 

“那如果你等不到他呢?”

 

阿婴似乎是生气了,杏眸瞪得圆圆的,“你这是何意?我既已等了这么多年,还怕继续等下去吗?”

 

“你别生气,”魏无羡解释,“我的意思是今天下午天气还不错,你要去放风筝吗?”

 

“哼,”他作嫌弃状,“小孩子才喜欢的物件”。

 

“魏无羡,你再跑快点,快一点。”

 

彼时他坐在一片莲叶之上,身后是层层叠叠的莲花开放。

 

魏无羡想,你不是说这是小孩子喜欢的物件吗,你为何也瞧着这般欢喜?可是他看见他坐在那眉目带笑,他觉得很满足。

 

一阵风来,阿婴腰间的银铃发出一下铃声。

 

 

06.

“房东大大”的备注变成了“江先生”,江先生发来一条消息。

 

——宅子里禁止养狗。

 

魏无羡手一哆嗦,手机就摔在了地上,阿婴走过来,他没办法触碰其他东西,所以他只能低着头去瞧屏幕上的字,简体字对他来说读起来有些难度,但他还是看明白了那个“狗”字。

 

“狗很可爱,可是不能养,有人会害怕的。”

 

“有人是谁?”

 

“我忘了,”他眨眨眼睛,“我记得那个人特别怕狗,他每次到狗都要大声喊我的名字,一边跑一边喊,我是答应了帮他赶狗的。”

 

“那是你要等的人吗?”

 

“大概不是吧,那个人好像后来不需要我赶狗了。”

 

魏无羡心底升起异样的情绪,仿佛有千百只蚂蚁撕扯着他的心,又疼又痒。

 

“那下次如果我看见狗,你会帮我赶狗吗?”

 

“你叫我的名字,我可以考虑一下。”

 

“阿婴?”他试探着叫了一句。

 

阿婴突然低落起来,他的声音闷闷的,“好像不是这样子的。”

 

魏无羡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,梦里面是没有尽头的街道,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,身后是一只半人高的大狗,他边跑边喊,“阿*阿*,快救我!”

 

然后面前出现了一道紫衣身影。

 

他在叫谁呢?魏无羡倚着床头看窗外的莲花池,阿*,是阿婴吗?

 

阿婴腰间的银铃微微作响。

 

 

07.

阿婴在魏无羡身边,从初夏待到了夏末。

 

莲花池中的莲子熟了,魏无羡泛着木舟采了一些来,他一个个剥好,放进白瓷的小碗中,递到阿婴面前。

 

“我吃不到。”

 

“我喂你吃,”魏无羡拿着一颗圆滚滚的莲子,一状桃花眼笑眯眯,“我既然可以碰到你,没准我拿着的东西你也可以吃到。”

 

阿婴半信半疑,一点点将脑袋移过去,张张嘴,贝齿轻咬,满嘴的莲子香。

 

“魏无羡,你瞧,我吃到了。”

 

魏无羡却捧着自己手不语,刚才那人沁凉的唇瓣擦过他的指间,他恍惚间看见,四角翘起的长亭里,一黑衣男子耍赖似的抱着一紫衣男子的胳膊,嘴上讨好的说着,“师弟,好师弟了,你再喂给师兄一个。”

 

“魏无羡,”阿婴的手在他面前晃动,“你在想什么呢?”

 

“我在想,你的头发太长了,我为你绾起来可好?”

 

阿婴的头发确实很长,魏无羡拢了好久才将它们梳平,他于两侧各编了一只小辫,并着其他长发一起挽了一个揪,抬手用一条紫色的发带束好。

 

“阿婴,你以前定是一位大侠,”他瞧着镜子里的阿婴,丰神俊朗的模样,“若我以前就遇到过你,一定要和你一起仗剑走江湖,道侠义言,行正义事。”

 

镜中的阿婴忽然变了模样,眉间皱起一个“川”字,他盯着镜外的魏无羡,突然又咧嘴笑了。

 

银铃像是受了刺激一般,响声不停。

 

 

08.

阿婴像是变了一个人,他不再跟在他的身边,他又回到了初见的那棵柳树上。

 

他开始不和魏无羡说话,终日望着院外无边的莲花池出神。

 

魏无羡不知道为何,可他也不敢追问,他只能日日抱着画板,到柳树下守着他画画。

 

画什么呢?

 

夕阳好像每日里都一个样子,庭院里的花草也要凋谢,池中的莲花娇艳,可笔墨上沾了水彩,又无处下笔。

 

一直到池中的莲花也凋零了,魏无羡的画板上还是一片空白。

 

最后一颗莲花凋零的时候,阿婴终于又同他讲了话。

 

“魏无羡,”他坐在树干上低头看他,目光清冽“我还可以相信你吗?”

 

他不知“还”字为何意,但他依旧坚定地点头,“可以。”

 

他笑了,眸中清冽悉退,换上秋日里融融的日光,“那你抱抱我吧。”

 

他从树上跳下来,一如初见时的模样,魏无羡身体更快做出反应,张开了双臂。

 

魏无羡没有接住他,他从他的双臂间沉了下去,他怔住,再伸手去摸,摸到了一团空气。

 

“阿婴?”他想问他,这是为何。

 

他又笑,眼角绯红带着泪。

 

“魏无羡,我要走了。”

 

“走?去哪儿?”

 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 

“可是,”他想要挽留他,张嘴又不知以何理由,“你不是在等一个人?”

 

“他说他会回来,而我也等到他了。”

 

“魏无羡,真的太久了。”

 

“魏无羡,我不叫阿婴。”

 

“我叫江澄,字晚吟。”

 

银铃叮当作响,魏无羡眼睁睁的瞧着江澄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,像是流沙一般,他一抓,什么都没有抓到。

 

银铃掉落在地上,落在他的脚边。

 

他弯腰捡起,翻过去看背面,是一个“澄”字。

 

那夜他做的梦,他穿着黑色的衣袍,身后是一只半人高的狗,他喊,“阿澄阿澄,快救我!”而那出现的紫衣人,长着一张江澄的脸。

 

长亭中,黑衣男子抱着紫衣男子的胳膊,一个是他,一个是江澄。

 

他俯下身抱住自己,手中紧紧攥着那只银铃。

 

他哭不出来。

 

 

09.

魏无羡是一位画家。

 

他行过山川,走过四季,也听过许许多多啼笑皆非的故事。

 

有个人对他讲,一群猴子妄想拥有天上的月亮,于是他们想了一个办法,他们用葫芦瓢盛起月亮,后来葫芦瓢碎了,月亮也碎成了一片片的。

 

可是对他来说,纵使千次万次,纵使是虚幻的“碎月”,他也终不悔。

 

他坐在那棵柳树上,学着江澄旧日的模样去看院外的百亩莲花池。

 

已进了冬季,柳树只剩了枝条,莲花池也覆上了一层薄雪。

 

他手中的笔尖蘸着水彩结了冰,画板上却是一片暖意。

 

那是一幅水墨画,上面一弯湖水,接连着天际,湖上开着朵朵红莲,与碧绿的莲叶交相辉映,湖中一只木舟,依稀见得一紫色身影和一黑色身影。

 

他终于觉得完整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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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这个大抵的意思就是江澄心有执念一直留守在人间,他记得自己在等一个人,可是时间太久了,他也忘了自己在等谁,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,只揣着一个刻着“婴”字的银铃,魏无羡遇到了他,在相处之中江澄一点点想起从前,而魏无羡也依稀有了从前的少部分记忆,直到魏无羡再向他提出要“一起”的话,他终于完全想起来,他执着的也不过是这一句誓言而已。

*最后江澄问魏无羡他还可以相信他吗?魏无羡说能,从前面来看,江澄是一直相信魏无羡的,他说他会回来,所以他也就一直等着。

*BE吗?我是专注HE的啊,后面的留给300粉的时候继续吧,另外,我真心觉得,只要最后两个人心灵是相通的,那便是HE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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