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事清欢

【澄羡】恰如灯下 陆

本章看点：大概是相处日常，过渡章，可看可不看？？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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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，天将明，微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的二人身上。江澄的呼吸重了几分，心思渐渐归于清醒，而身体却还在沉睡的状态。

 

他这一夜，零零散散地做了好多的梦。

 

梦里面是以前的莲花坞，阿姐捧着碗莲藕排骨汤唤他的名字，语气轻柔，笑容浅浅，“阿澄，来喝汤了”。可是，他没有喝到那碗汤，身后突然窜出一墨衣男子，他眼中神采泱泱，搭着他的肩膀，带着些抱怨的口吻，“师弟，你怎的不等我。”

 

他堪堪往后一躲，却退进了一片火海，耳边是一声声的惨呼，入眼是一具具的尸体，他来不及反应，身上一紧，眨眼被人拥进了怀里，那力道，分明是想把他揉进骨血之中。

 

“魏婴，你听着，你给我好好护着江澄，死都要护着知不知道！”

 

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，可又什么都发不出来。有人推了他一下，他倒进了赤红的夜中，面前是百鬼缠绕，鼻腔充斥着血腥味，他从那缝隙间，瞧见了一只通体漆黑、尾缀红络的笛子。

 

他往前，试图抓住些什么，可是却扑上了江氏祠堂里的香案，炉中的长香刚刚被人点燃，泛着徐徐青烟，一张符咒袭来，在他肩上炸开一朵血花。他觉得有点疼，眼底也有些酸涩，抬起袖子蹭了蹭，再一看，竟有一座面相熟悉的观音像矗立在他面前，有个人跟他说，“我食言了。”

 

什么食言了？他皱皱眉，不明所以，抬脚想往庙外走，袖子却好像被什么牵扯住，低头一瞧，是一只红绳绑住了他的手腕，身后有个人缠上来，在他耳边低声呢喃，“阿澄，我无论如何也会和你在一起的。”

 

如此，江澄便醒了，他睁开眼睛，眼底一片清明。

 

左侧的胳膊有些酸，仿佛被什么重物缠上，他偏了头去看，是魏无羡。他的头抵在江澄的肩膀处，一只手抱着江澄的胳膊，另一只手和一条腿搭在江澄的肚子和大腿上。晨光熹微，他的脸一半藏在黑暗中，一半露在光亮里，殷红的唇微翘，睡梦中也透着天然的笑意和风流。

 

昨夜他是知晓他爬上床来的，只是他想起他在门口听见的那句“只因为他是江澄”，他竟然就假装睡熟了，没有将他赶下去。

 

江澄见此时魏无羡的睡姿，眉头皱起一个小小的“川”字，十多年都已经过去了，怎么他睡起觉来还是和小时候一副德行！

 

可是他心底又有一点小小的得意，以前魏无羡不抱着他根本睡不着觉，后来他孤身上了乱葬岗，每每见到他都要哭诉一番自己夜里睡得有多不安稳。

 

你看，你魏无羡离了我就是不行，你还说我没有长进，说什么都过去了，可你不是转眼间就上了我的床，又抱着我睡了一宿。

 

他这样一想，眼底都泛上一点淡笑，胳膊不自觉扯了扯，惊动了身边的人。魏无羡没有醒过来，他反倒抱紧了江澄几分，身下的腿在江澄身侧蹭了蹭。

 

嗯？江澄觉得，好像有什么东西抵住了他的大腿外侧，动动心思——

 

我操了你大爷的魏无羡！你居然抱着老子硬了！

 

他腿上续了力，毫不客气地将魏无羡踢下了床。

 

金凌来找江澄的时候就瞧见魏无羡龇牙咧嘴地蹲在床边揉腰，他心生疑惑，开口问道：“舅舅，他怎么了？”

 

“呵。”江澄嘲讽脸，眼中透着的神情就是“无事管这么多做甚”。

 

金凌悻悻地摸摸鼻子，决定闭口不语。大清早的，他招谁惹谁了。

 

魏无羡蹲在旁边瞅着，忽然就对金凌起了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情，他撑着腰站起来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搭着金凌的肩，说：“我没事，你别担心，我就是不小心对着你舅舅礼貌了一下。”

 

话刚落，他的余光里突然出现了亮眼的紫，带着呼啸而来的风声，下一刻，他只觉得腰间一紧，身体失重的感觉随之而来。

 

金凌缩缩肩膀，朝门口移了几步，试探着开口：“舅舅，要不要吃早膳？呃，莲子粥，降火的。”

 

江澄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飞过去，金凌立马心神意会，边喊着“舅舅，我去叫人给您端饭”，边麻溜地跑走了，甚至还好心的从魏无羡身边绕了过去。

 

笑话，他的腿还想要呢。

 

院中下人的手脚还算麻利，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早膳送了过来。

 

江澄悠哉地坐在桌边吃着饭，魏无羡就在一边的凳子上捧着个碗，莲子粥口味清淡，他吃起来左右不是滋味，抬眼偷偷去瞧江澄面前的菜。

 

这有什么的！不就是那啥了，以前又不是没有过。再说了，江澄这一方面的启蒙思想还是他给传授的，那些年一起愉悦的日子都忘了吗？都是男人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，而且，早起礼貌一下，不应该吗？

 

魏无羡心底愤愤不平，他终于站了起来，步伐坚决地走到江澄面前，喉咙动了动，脸上瞬间挂了讨好地笑。

 

“阿澄，这份咸菜你吃吗，不吃的话我拿走了？”

 

江澄拿着筷子的手一抖，随即不动声色的将一个小笼包夹到面前的盘子里。

 

这般模样，倒是和他记忆里的魏婴相差无几。

 

最后魏无羡还是同江澄在一个桌上吃了饭，他吃着久违的云梦集市的小笼包，心下感慨着，果然还是回来好，毕竟他在黄泉吃土吃了十三年。

 

魏无羡这个人就属于典型的心大的那一种，饭碗还没撤下去，他便抵着下巴笑眯眯地对江澄说，“阿澄，我昨夜的睡相可好？”

 

江澄不语，睨着眼在等着他铺垫的下一句话。

 

“所以，我今晚还能与你一起睡吗？”

 

见江澄登时皱起眉，魏无羡立马伸出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：“我保证，我会努力克制自己正常的晨起反应，不过，阿澄你也要理解。”

 

江澄一声冷哼，魏无羡自个小心揣摩，他这师弟打小就是这样，明明心底想得很，面上却总当做不在意，现如今大抵也是这样。

 

他这么一想，心情也愉悦起来，昨夜和莫玄羽说了那么多，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贪心得很。他从黄泉回来，为的不仅仅是当初的誓言，更是为了江澄。说什么不妄想被原谅，只求能在身边陪着他都是自欺欺人罢了，他最希望的还是可以回到以前的样子，回到两人同心同意的时候。

 

魏无羡这次真的是把江澄的意思想错了，若说没有莫玄羽的前例在那，江澄觉得两个大男人睡一起也没什么，更何况和这个大男人以前也坦诚相待、互帮互助过，但是偏偏有了莫玄羽，他才知道，原来两个男人之间也可以存在另一种情感，做这种事时不仅是身体的慰藉，更是心灵的相通，他哪里又能正视魏无羡早晨起来对着他硬呢？

 

“江宗主，”门外传来一句叫喊，“蓝老先生派小的来唤您过去，说是有要事相商，聂宗主等人已经在大厅等着了。”

 

“嗯。”江澄抖抖衣袍，正欲出门，身后的魏无羡一把抓住他。

 

“阿澄，”他走至与他并肩，脸上笑意不减，“你可记得带上我。”